《今日宜婚[先婚后爱]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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汽车穿行于黑鸭市区街道,驶向美食城的小上海饭店。
这里曾以工业城市闻名,大批国企改制后艰难维持了很久,如今依托着森林旅游资源,也算是振兴了一些,虽远不及港岛的繁华,却自有一派小城韵味。
车内寂静无声,陈橙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
那红本本躺在包里,隐隐有些发烫。
她忍不住又偷瞥了他一眼。
夜色已完全笼罩四周,宇文岚熙整个人沉入阴影,挺翘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侧颜轮廓。
他望向窗外,眼中映射着飞驰而过的街灯。
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,如同她高中时常做的梦——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路上,不知要逃向何方,还随时可能坠入万丈深渊。
紧张与期待混杂着,令她呼吸微促。
她攥紧拳头保持清醒:他在演戏,为的是让他老爹活命。
转念一想,她却始终游离在戏外,仿佛事不关己,实在是不应该。
就算是为了大house也好,或者三个亿,抑或是即将到来的退休生活,自己都应该认真起来。
干完这笔买卖,就能彻底躺平了,天底下哪还有比这个还赚的事情。
陈橙咬紧牙关,猛捶了下大腿:拼了。
他转过脸:“你紧张?”
“啊?”她哑然失笑,“怎么可能……这可是我的地盘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盯着我看?”
她挺起胸膛:“谁让你长那么帅,我多看几眼不行吗?老公。”
句尾的老公两个字被刻意拉长了好几个音,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肉酥。
美食城的红色霓虹穿过车窗,洒在他身上。
他轻咳一声,转向窗外,手指轻轻敲击玻璃:“你爸妈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爸叫陈大龙,我妈叫邓曼玉。”她拍了拍他的胳膊,故作轻松,“你放心吧,有我在,咱爸妈不同意也得同意。”
“你那两个哥哥呢?”
“他们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的。”
他用手指按压太阳穴:“但愿如此。”
一会儿后,汽车缓缓停下。
木饰面装修,霓虹灯画着“小上海饭店”五个大字。
终于到了。
车门随即打开,陈橙将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套入手指,深吸一口气跨出车外,热浪扑面而来。
她抬头望去,脚步忽然一顿:“老妈!”
邓曼玉笑眯眯地迎上前来:“啊呀,你总算是回来了。”
老妈换了个时髦的发型,看起来至少年轻十岁。
宇文岚熙走到身旁,王管家和两个保镖紧随其后。
陈橙伸手指向他:“这就是我的……爱人。”
邓曼玉连忙捂住眼睛:“你手上戴着个灯泡啊,怎么这么亮?”
她的得意地舞了舞手指:“好看吧,六克拉呢!”
宇文岚熙弯腰鞠躬:“阿姨你好。”
声音平稳,举止得体。
邓曼玉震惊中带着欣慰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,随即微笑着挥手招呼:“快,先进来再说。”
大厅里亮堂堂,地板干净得像打过蜡。
服务员们见到来人纷纷微笑点头。
陈橙一一挥手回应,又扭头问:“爸跟哥哥人呢?”
妈妈理了理衣服下摆:“已经在包厢里等了。”
此时,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从厨房快步走来:“我说怎么大厅突然这么亮,原来是你回来了。”
她停下脚步,惊喜道:“哇,阿旺,你啥时候来我们饭店的?”
阿旺挠了挠头,咧嘴一笑:“过年之后就来了,没想到吧?你爸说你毕业要回来接管饭店,我就提前来报道了。”
目光移向宇文岚熙,笑容忽然凝固:“这位是?”
陈橙侧身半步,手掌向宇文方向一引:“他是我的……爱人。”
宇文岚熙礼貌微笑。
“爱人?”阿旺瞳孔骤缩,颤声道,“你结婚了?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就今天下午。”
她侧向他去介绍:“这是我发小,辛旺。”
辛旺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,伸过去:“你好你好。”
宇文岚熙轻轻握住他的手,嘴角微扬:“幸会。”
两人对视一瞬,仿佛有无形火花闪过。
“那我们就先上去了。”陈橙朝阿旺挥了挥手,又环住宇文的胳膊:“走吧,他们都在等着了。”
*
登上二楼,宇文岚熙拐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。
水流冲过指缝,他仔细揉搓每根手指,随后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。
眼中闪过一丝犹疑,随即恢复冷静。
用纸巾擦干双手,整理领口,迈步来到包厢门前。
保镖站得笔直,王管家微微点头示意。
陈橙推开包厢门。
门内一张圆桌前,三个男人手持木棒,背对门口望向楼下。
陈橙跨了进去:“爸!”
三人闻言转身,将木棒放到角落。
陈橙伸手指向中间那个中年人:“这个是我爸。”
陈大龙眉头紧锁,嘴角下拉,一双虎目炯炯有神。
“叔叔你好。”宇文岚熙上身前倾。
陈大龙伸出手掌。
陈橙介绍道:“他叫宇文岚熙。”
宇文岚熙抬手相握。
对方手掌粗糙得像一块老树根,握了一下随即松开。
空气仿佛凝固。
陈橙挪步向前:“你们仨刚刚拿着棍子干嘛?”
大哥面无表情地拉开椅子坐下:“我们在做准备。”
陈橙也拉开椅子:“准备什么?”
二哥抬手打断:“这个晚点再说,你不介绍下我们?”
陈橙指向左侧:“这我大哥,陈文,在中学当老师。”
陈文架着一副细边眼镜,眼神温和,举手投足间透着书生气息。
“这是我二哥,陈武。”
陈武跨前一步伸手。
宇文岚熙微笑着伸手相握。
二哥留着短发,下巴覆盖青色胡茬,指节粗大,手掌也布满老茧。
突然,陈武五指收紧,牢牢攥住宇文的手:“这手真软,一看就是真的。”
宇文岚熙面不改色,反握回去,两人像是角力般僵持。
陈橙尴尬一笑:“难道手还有假吗?”
陈武松开手指,咧嘴一笑:“我是说,你老公的确是个富家公子,这手细皮嫩肉的,估计这辈子都没干过重活。”
宇文岚熙笑着收回手。
陈大龙目光移向站在门边的王管家:“你是他爷爷?”
“岂敢岂敢。”王管家双手抱拳,上身前倾,“我是老管家,今天冒昧打扰。”
陈大龙抬起手掌:“来了就是客,请坐吧。”语气却不那么友善。
包厢内气氛凝重,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陈大龙手指轻敲桌面:“你家是哪边的?”
宇文岚熙双手放于膝上:“我家在港岛。”
他眼睛微眯,犹如猎人锁定猎物:“家里开什么公司?”
宇文岚熙转头看向王管家,后者随即介绍:“昭明集团,少爷是昭明集团的唯一继承人。”
邓曼玉惊讶道:“照明集团,你们家是做灯具的吗?”
陈橙尴尬一笑:“不是那个照明,他们家产业大着呢,什么都做。”
宇文岚熙微笑道:“也没有那么夸张,主要还是商业、地产、能源之类的。”
陈大龙摩挲着酒杯:“你跟我女儿咋认识的?”
“妹妹介绍的,她跟陈橙是大学舍友。”宇文岚熙答。
邓曼玉笑道:“这就是缘分啊。”
陈大龙冷冷道:“结婚这事,你爸妈咋看?”
宇文岚熙坐直:“他们基本是认可的。”
王管家补充:“少爷的父亲重病在床,不便操持,母亲很支持。”
陈大龙眉头更深,转向陈橙:“你也是,一声不吭就领证,婚姻是儿戏吗?”
陈橙急忙解释:“爸,我们知道错了,所以才赶紧回来……”
“回来干嘛?”陈大龙打断,目光转向宇文岚熙,“你图我女儿啥?”
气氛骤紧,陈橙心跳加速,偷瞥宇文岚熙。
他却低声道:“叔叔,我对她是真心的。”
邓曼玉前倾身体,试图打破紧张氛围:“这次回来待几天?”
陈橙双手放回膝上:“三天。”
陈大龙椅子向后刺啦一声:“我看就不必了,你们吃完饭就哪来回哪去吧。”
“爸!”陈橙预想过这样的场面,按计划牢牢抱住宇文岚熙的胳膊,“我和他是真感情,我爱他。”
话音刚落,宇文岚熙瞳孔微微收缩。
王管家立刻会意,手伸入内兜,取出一张金色银行卡,放在宇文岚熙手心。
宇文岚熙站起身,双手递向陈大龙:“不清楚你们这边的彩礼是怎样的,这卡里是8888888元,密码是陈橙的生日,还请笑纳。”
陈大龙嘴角一阵抽搐。
陈橙抬头哑望。
他慢慢站了起来。
伸出如两根短棒般的手指,轻轻夹住银行卡,放在手心里摩挲。
可很快,他双手一紧,试图将银行卡撕成两半。
他咬牙切齿地撕、扯、掰,手臂青筋暴突,可银行卡毫发无损。
气氛陷入一阵诡异的尴尬。
实在掰扯不动,他将卡重重拍在桌上,脸上肌肉绷紧:“太没规矩了。”
大哥站起身,按着父亲的肩膀:“爸,别生气。”随后转向宇文岚熙,“你们这是什么意思?把彩礼往桌上一放,就想把人带走?我妹妹是商品吗?”
宇文岚熙面色微变,刚要开口,陈橙抢先道:“哥,不是这样的,他没有那个意思。”
二哥双手抱胸:“那是什么意思?这么着急领证,该不会是先上车再买票吧?”
邓曼玉一脸震惊地看向她:“你怀孕
了?”
陈橙瞬间红了脸:“怎么可能!”
宇文岚熙举起酒杯:“叔叔阿姨,真的很抱歉,是我不懂事,我自罚三杯。”
他仰起头,将烈酒一饮而尽。
陈大龙头冷哼一声,转向另一侧。
宇文岚熙拿起酒瓶,哗啦啦倒满,再次将杯口贴向唇边,一口饮尽。
酒精灼烧着喉咙,他却面不改色。
当他手指再次触碰酒瓶,陈橙心中一凛,猛然盖住杯口:“别喝了,这样很伤胃的。”
他眼神微晃,柔声道:“没事。”
陈橙咬唇,抓起自己面前的杯子:“要罚酒我也有份,我跟你一起喝!”
杯子刚到嘴边,邓曼玉一把抓住她手腕:“宝宝,你啥时候学会喝酒了?”
“妈,我已经22岁了!”陈橙无奈一笑。
“122岁也是我的宝,放下!”邓曼玉急道。
宇文岚熙却又饮下一杯,脸颊逐渐泛红。
陈橙见状,手腕一抖,也将酒喝尽,喉咙火辣,胃里翻涌。
邓曼玉急忙道:“老陈你怎么回事?女儿带对象回来是好事,你拉着个脸像什么样子!”
陈大龙嘴角抽搐了几下,闷声道:“那你们不办婚礼吗?”
宇文岚熙躬身道:“等我父亲病情好转之后,一定会给陈橙一个漂亮的婚礼。”
陈大龙冷哼一声:“花言巧语谁不会说?”
王管家也站了起来:“公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,是一个很有孝心的人,也很喜欢您的女儿,我相信他一定会对你女儿好的。”
二哥直视着陈橙,微笑道:“你喜欢他吗?”
这个简单直接的问题让陈橙心头一颤。
她扯了扯嘴角,故作轻松地挺直腰背:“你这不是废话嘛。”
大哥又转向宇文岚熙,目光犀利如刀:“那你呢?”
宇文岚熙酒气上涌,握拳放在嘴边:“我……”
邓曼玉笑着打圆场:“不喜欢怎么可能结婚嘛。”
“我喜欢,我喜欢陈橙。”宇文岚熙突然开口。
她胸口猛地一颤,侧脸看向他。
只见他也正看着自己,脸颊泛红,深棕色的瞳仁里倒映着自己慌张的模样。
陈橙顿觉脸上发烫,如同贴近了炉火。
二哥坏笑道:“是不是就喜欢她身上那股子虎劲?”
“是的。”他目不斜视,一脸认真。
她的心跳骤然加速。
这时,几个服务员手托圆盘鱼贯而入,一盘盘菜肴落在桌上,热气腾腾。
陈大龙手掌左右摆动:“罢了罢了,先坐下来吃饭吧。”语气缓和许多。
陈橙回过神来,将宇文岚熙拉回座位。
邓曼玉眼睛弯成月牙,不停地给女婿夹菜:“来,多吃点,路上肯定累坏了吧。”
陈橙苦笑着摇了摇头,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。
没想到,一股怪异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,她急忙吐出来:“哇,这菜怎么又咸又苦啊。”
二哥嘴角勾起:“是不是很像眼泪的味道?”
她擦了擦嘴,尴尬一笑:“确实有点。”
大哥筷子停在半空:“这菜应该是阿旺烧的。”
陈大龙也尝了口,脸色顿时一黑,朝门外的服务员吼道:“烧得什么鬼东西啊?让阿旺滚回去哭。”
*
饭后,陈橙带宇文岚熙回自己家。
她家矗立在国道旁,一幢三层小楼。
陈橙挽着他的胳膊:“你没事儿吧?”
宇文岚熙攥着行李箱的把手左摇右摆:“没事儿,我没多。”嘴唇张合间酒气喷喷。
进了院子,一条黄狗摇着尾巴飞奔过来。
陈橙笑道:“这是我家的狗,叫大黄。”
宇文岚熙弯腰摸了摸狗头,又轻轻捏了捏它的嘴筒子。
大黄也不怕生,湿漉漉的鼻子向前拱,尾巴摇得像螺旋桨。
他面带微笑,动作轻柔,整个人如同春天的暖风,让她几乎有些沉醉。
不知为何,她忽然有种莫名的幸福感。
屋内灯光亮起,一派简朴装饰。
陈橙领他进门,转头问:“王管家他们怎么不进来?”
他淡然道:“他们住在镇上的旅馆,不用担心他们。”
邓曼玉朝他指了指走廊深处:“你先去洗澡,浴室在最里面。”
宇文岚熙点点头,朝里面走去。
随后,她又转向陈橙:“你跟我去卧室打扫一下。”
陈橙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,不由得心口一紧:“他今晚睡哪里?”
“你说呢?”邓曼玉一脸淡定,“当然是睡你房间啦。”
陈橙脸颊一热:“啊?”
“啊什么啊?你们不会还没睡过吧?”老妈狐疑地眯起眼睛。
“怎么会?”陈橙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,一丝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。
看着宇文岚熙远去的背影,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