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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镇天南》

14. 心愿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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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卯时,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。

奚逾白一步踏出酒楼,四处环顾了一周不见人影,又见行人纷纷扭头,于是轻门熟路地身形一闪,顷刻间人已经到了屋檐上。

她想到李聂风说过的两个人,胡掌柜已经找过了,还有一个卖布的王伯,不知道在哪。

她脚下先运起灵力,飞快地把这条街找了一遍,没有看到卖布的,就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跳下来,走到茶水铺附近问路。

“婶子,镇上有一户王姓人家,靠卖布匹为生,不知铺子在哪,可否代为指路?”

“姓王……卖布,这我还真知道一家。”

大婶有些新奇地上下打量她这一身道袍,上身欠出木桌,伸手给她指:“进那条直巷,不要拐弯,走到头之后往北看,一排铺子里挂了一条彩布的那个就是。”

“明白了,多谢。”

她行了个拱手礼,当即就往巷子钻去。

老板娘看着她的背影,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句:“好俊的姑娘,可惜入了仙门哩。”

奚逾白耳力好,将这句低语听得清清楚楚,忍不住眨了眨眼。

自她小时,斩风就曾透露过掌门的话,说是她和太清门有缘,此生注定是要走上求道这一条路的,纵使没有出生就被抱到山上,也会在世事沉浮中自寻到仙门。

而她的天赋,也证明了她天生就是修道的材料。

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呢?

她足下借了灵力辅助,看似步频不快,一步却能移出老远,很快就将直巷走到了头,往北看去。

这又是一条歪扭的长街,只不过中间被一群人堵成一团,挡住了去路。奚逾白没望到哪里有彩布,耳朵动了动,听着身旁行人的窃窃私语,朝人群最拥堵的地方走去。

“麻烦让让……”

“砰!”

奚逾白走到一半,就听到了一声撞击声,连忙急走了几步,在人群中往里挤。

“借过,借过一下。”她四处瞅着缝隙往前,“借过——多谢。”

“哎。”有围观的人没看明白,拍了拍旁边的肩膀,悄声问道:“看了半天了,这是什么回事啊,你知道吗?我听着怎么像是西边……”

“你不知道?”那人回头,勾手示意道:“你凑近点……竹林双侠一家前阵子叫人割了头,半个多月了,人人都当他们家死全了,但这孩子竟没死……估计……”

“这我知道,可怎么跑这来了?这里住的是老张吧?”

“啧!挤什么挤!”

一人感到旁人避让的推力,没好气地往后找人撒气,却正对上奚逾白的目光,往下一看道袍,立马怂了,让出路来。

奚逾白来不及在意别的,只是一味地“借过,借过”,一路从围观的民众中挤到了前排。

果然。

她猜的没错,这群人口中说的,就是她的小师弟。

这间铺子木门紧闭,不知今日为何歇业,幡子上写的是“布纺”,门上的彩条却撤走了,一条破木板搭成的矮桌上空空如也,上面压着几块长石。

李聂风的双手在竹林里就烂过一次,此时手背骨节处也蹭破了皮,星星点点的血迹沾到了紧闭的木门上,徒增了些许斑斓。

“咚!”

他又一拳砸到了门上,喊道:“张伯,我知道你在家!开门!”

布纺的门紧闭。

李聂风早已喊过好几回,将门拍的咚咚响,若不是知道张伯一家就住在这,怕是也要以为里面没人。

他不愿再被人说仙门仗势欺人,跑到一半直接将道袍脱了下来抱在怀里,浑身上下只着了单薄的里衣,将灵力死死地压在身体内,不露半点痕迹,连手下的力道也十分克制。

张伯家并不富裕,开布纺是他爹娘出谋划策,本金也是他们出了大头。但张伯十分珍惜勤勉,自从铺子开起来了之后,只要不是病得实在爬不起来了,每日都要早早地搬个板凳出来,守在摊前的。

只要张伯一家有一人在家,早就该听到声响了。

而他有一个年迈的婶母带着尚未长成的幼子,这两人平日里是不出门的。

“咚!咚——”

“张三河——!”李聂风砸了两拳,还是听不到回音,仰头吼了一声。

“你听到我说话了吗!你若还认我这个世侄,就快开门,我有事问你!我爹娘已经去了,连你也要将我拒之门外吗?”

门内一片死寂。

身后是吵嚷不断地窃窃私语,身前是哑口无言的木门,他真是百般方法都试过了,仍突破不了一重简单的门关。

“……张伯,我爹娘……”

李聂风咬起牙,终于剖出了心肺:“你知道吗?我爹娘的尸身因着没有及时下葬,被西林外的野狗叼走了。”

“他们生前也是受尽折磨才死,而逝者何辜,死后还要受这种白遭的罪?张三河……!这么多日过去了,你去看过他们吗?你满口应下的事,你做了吗?!”

“胡全福已经告诉我,竹林的事连镇上都传遍了,你不可能连一点风声都听不到!你为何要坐视不理!”

“你说!你说——!”

门内传来一声“咣当”的轻响。

李聂风透过门听到声响,立刻确定了他就是故意躲着不见,一时激动更甚,拍着门大喊。

“我听到了!张三河!我听到你在里面!!为什么!为什么你要这么做!!张三河,人活在世,敢做就要敢当,你出来见我!!”

面对愈加激烈的拍打和喊叫,门内却又像是失了声,半分响也没有了。

李聂风的指甲本就短得像是嵌入了肉里,又在昨晚扒找时劈了些许,此时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,竟能随着握拳的动势,在木板的纹理上留下分明的抓痕。

“……你跟我爹娘间的种种交情,真当是连草芥都不值、一夜间就全忘光了吗?!我不信!!!”少年的声音渐渐凄厉起来,嘶吼着道:“若连你也视恩义为狗屁,这世上还有什么盼头?你开门,我要听你解释!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解释!!!”

“为什么不开门!!!”

胡全福的那句“你当只有我这样想吗”如魔音般萦绕在耳畔,每经过一次无用的拍砸,每发出一句无望的质问,它就多生出一层回音,层层叠叠地将渐生出绝望的少年包围。

李聂风砸着砸着迷了眼,目光里浮出了一层浅浅的迷雾,声音里也带了丝哽咽。

他“咚”地单膝跪在木门前,半长的额发不服帖地梗着,低头将额头顶在了门板上。

“我只要你一句话……”

贴着墙的那群人中突然传出一阵窸窣。

奚逾白顿了片刻,目光从小师弟的背影上挪开,整个身体前倾看向右侧推挤处,过了好些时候,才见到一个衣着朴素的小孩艰难地一路避着成人腿脚钻进来,将怀里的东西放到地上,朝着李聂风磕了一个头。

那东西在灰褐的泥地上分外晃眼,像是污浊中一捧没化的雪。

奚逾白定睛一看,放的竟是一匹白布。

“这不是张三河家的幼子吗?”有人眼尖,“孩子跑出来了哩。”

“呦,还真是他家的……”

李聂风听到动静,猛地转过头,朦胧地看见了一抹白。

他有些摇晃地站起身来,胳膊抬起一抹脸,朝那个方向走去。

那片的人群自发地分散开来,只是那小孩规规整整地磕完了头,却是直接一扭头,从分散开来的缝隙中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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