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三个哪吒一台戏![封神]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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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打神鞭,对天庭预定需封神之人威力极大,可一击制敌。
但对凡人、未入封神榜的仙妖效果有限。
【姜子牙】无意伤狂徒甲性命,只是用鞭子贴着对方的咽喉,声音似铁,“给你一夜的时间,让那粮仓里的‘老鼠’现形。”
狂徒甲领了命,他避开人群,蹑手蹑脚地绕到西侧粮仓,却撞见了副官乙,对方正用帕子擦拭着玉扳指——那是上个月从饿殍手指上剥来的战利品。
“你犯了什么事?军中都说你得罪了那杀神。”副官乙戒备地看着来人,估量是否需要断交,以维护自己的利益。
“嗐,挑选的‘货物’告到姜元帅那里了,可把我一顿罚!”狂徒甲抱怨。
“姜元帅日理万机,怎么突然关注这个了?”副官乙将扳指搁在账簿上,惊奇地问道。
不问还好,一问……狂徒甲发现了更加严峻的问题。
虽说不少贵族好男风,但断袖还是为世人不齿的,有悖伦理。
而他、听了金莲吒的墙角。
夭寿了!
2.
“报——!”
“姜元帅要彻查账目?”副官乙警戒,他和狂徒甲商讨道,“这册子上记着三百石粟米,实际……你说该烧哪本账?”
和往常一般的层层相护。
狂徒甲努嘴,半晌说不出来话。
副官乙诧异地扫了眼平日能言善辩的人,自顾自忙去了。
狂徒甲失魂落魄地走出营帐,他倚在潮湿的土墙。昨日,不远处的灌木处躺着个饿晕的女童,而那时,副官乙的马车正载着整箱腊肉驶过。
何不食肉糜,他突然想到这么不相干的一句。
错了,都错了。
不,他们没错,只是想活下去而已。
3.
子夜梆子声里,狂徒甲溜入粮仓,用匕首撬开了墙边暗格。月光从缝隙里漏进来,照亮夹层里真正的账簿。
腐坏的粮袋渗出黑水,在靴底积成黏腻的泥潭。
狂徒甲走出营帐,迎面而来的是通明的火把,副官乙的刀锋抵住他颈侧:“好兄弟,大晚上的怎么不就寝?”
4.
【姜子牙】掀开营帐的帘,扑面而来全是腐臭的气息。他面上不显,径直踏入室内。
伤者肩胛处洇着药酒,与前方柴火的焦苦味交织,在队伍上方铺成无形的网。几个孩童蜷缩在残损的草席上,腕间系着赭色麻绳——这是求平安、祈愿的物什。
隔着水晶片,敖丙敏锐地捕捉到了【姜子牙】的不忍。那情绪像只坚韧的飞鸟,倏尔掠过。
天命无常,惟有德者居之。[1]
下昆仑以扶助明主,身居将相,不枉他上山四十年之功。
【姜子牙】当真符合。
5.
帐外忽然传来喧哗,东边粮仓腾起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。
“敖公子,劳烦降个雨。”【姜子牙】提醒。
敖丙颔首,掐了个降雨诀。此时他已戴上太乙真人给的斗笠,那竹编边缘垂落三尺素纱,随风轻摇。笠檐压着几缕未束的发,银丝缠簪,与雾青色的框辉映。
乌云翻墨,水珠连成银线,溅起细碎晶光。
“仙人,是仙人啊,咱们有救了!”
“天佑我大周——”
“久旱逢甘,此乃大吉之兆,感谢仙人降临,此战必胜。”
……
不知谁先起了这个头,虔诚的颂赞声络绎不绝,和抽泣、呐喊混作一团。
敖丙看向【姜子牙】,眸底情绪复杂。入局,是这个局吗?他怀疑所有的事都是【姜子牙】算计好的——或许对方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。
真可谓,多智近妖。
6.
狂徒甲拖着渗血的右腿冲出火场,柱子訇然砸在他脚边。他死死护住怀中的账簿,以免书页被烈焰烧毁。
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难民营,抬眼看见了一个发光的人。
纱影透出那朦胧的容颜,眉染湿意,眸光淌着半阙未落的清泠。
俗话说,色字头上一把刀。
狂徒甲一而再、再而三地身体力行。
7.
“走水了!快救人!”
金莲吒行至营地边缘,便听见呼喊。他捻了些灵力,追踪到小龙的气息,于是逆着人流冲向火海。
火星在鬓边炸开,金莲吒挥手,大火被三昧真火所压制,最后伴随雨水而止息。他瞥见地面上半截未燃尽的布条——浸过火油的麻布,绝非天灾。
太乙真人曾说,他的一切都是被命运安排好的……自此,他最讨厌算计。
刚变大准备找寻主人的乾坤圈:O——>.
算了,它嗅到了不详的气息。
8.
五更梆子响时,狂徒甲跪在元帅帐中。极度的忐忑不安之下,他偷觑了眼旁边的白衣公子。
哎呀,真好看。
所谓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——他秉持着将其贯彻到底的信念。待【姜子牙】将账簿摊开,狂徒甲趁元帅不注意,想再看几眼,余光却瞥见寒光从右侧射来。
枪杆由神铁、玄铁等仙家材料锻造,刚硬却轻盈,尖端雕刻成莲苞状,间或迸发三昧真火。
是火尖枪。
那位神将压着枪柄,散漫地立在白衣公子的身侧。狂徒甲莫名感到恐惧,他腿部的灼伤不住地刺痛。
“私藏军机,该当何罪?”【姜子牙】怒道。
“斩立决。”旁边的金莲吒给出答案,他手中的火尖枪转了个圈,直直袭向狂徒甲。
敖丙没见过金莲吒杀人的样子,但他潜意识对火尖枪存着阴影。敖丙一时惊得三魂离窍,踉跄着往后退。
见状,金莲吒嘴角绷直,收回长枪,“怕什么?我不会伤到你。”
“不是这个问题。”敖丙往后挪挪,离对方更远了些。
什么,居然是那个打他的人!听见熟悉声音的狂徒甲春心破碎。
片刻,狂徒甲突然膝行两步:“末将愿戴罪立功!三日前押运粮草,亲见仓廪十室九空,可账簿所载分明……”
死道友不死贫道,对不住了好兄弟!
远处的副官乙打了个喷嚏,他看着地上晕厥的哮天犬,灵光一闪。
立功的机会来了!
9.
朝歌。
【纣王】一掌拍在沙盘上,摘星楼的烛火随之颤动,将他的玄色冕服镀了层幽幽鳞光。
“周人以为过了潼关便是坦途?”他抓起一把朱砂,沿着渑水河道撒落。赤色粉末顺着沟壑流淌,描绘出一道血线。
“传令张奎,把上游三十里内的战船全部漆作青黑色,三日后寅时擂鼓举火。”
五名巫师跪在蟠龙柱下。
【纣王】转身,玄玉旒珠“噼啪”作响,惊得最年长的巫师手一抖。那铜钳上的龟甲掉落,顷刻之间坠入炭火。
【纣王】却笑了。
那名巫
师顿时大汗淋漓,他连忙探入鼎中,徒手抓起那块灼红的龟甲。霎时间,皮肉焦糊的气味在殿内弥漫。
“你看到了什么?”【纣王】问。
“坎卦现裂纹,主水战不利。”巫师战战兢兢地揣着那枚龟甲,少焉,暗红色的液体晕染在上面。
“朕偏要在这渑水之畔,教姬发小儿尝尝商鼎之重。”
【纣王】解下腰间的玉钺,他略微抬手,“带三百死士绕道芒砀山,把周军粮道给朕断了——记住,要留两个活口逃回西岐报信。”
10.
难得的加餐,众人受宠若惊地聚在一团。
敖丙将面饼掰成两半,粗粝的面饼“簌簌”落着渣,他俯身放在缩在芦苇席上的小孩手里。
“使不得!使不得啊元帅!咱们的士兵们更需要吃饱饭,补充体力啊——”跛脚老丈慌得差点打翻陶碗,混着草根的稀粥一晃、一晃。
闻言,衣衫褴褛的流民瑟缩着往后躲,却又忍不住盯着焦香的面饼咽口水。
【姜子牙】他蹲下身,捡起豁口的陶碗,规劝道,“老丈可还记得夯土墙?去年春汛决堤,是诸位父老扛着沙袋守了三天三夜。”
篝火爆开一簇亮光,映得【姜子牙】的眼角泛着水色。
亲兵过来添粥时,看见主帅正就着豁口碗喝野菜汤,长衫下摆沾着草屑。
与民同吃、同住,共苦。
【杨戬】疾奔而来,却在看见火堆旁的景象时愣住了。平日里自诩高位的主帅此刻卷着袖子,给啼哭的婴孩喂米浆,整个人被火光照的很亮。
敖丙瞥了眼呆住的【杨戬】,更加确定【姜子牙】在作秀。
人生如戏,姜元帅自己千人千面,简直可以评个影帝。
加上【杨戬】这个戏精,周营真是热闹。
敖丙猜的没错,待流民堆里响起压抑的啜泣,【姜子牙】开始笼络民心,“取我帅旗来。”
“今夜在此处立灶。传令各营——凡周朝子民经过,分粥、面饼,附赠三日粮。”
风卷着将令散入夜色,火堆旁的老丈突然伏地大哭。【姜子牙】扶人时,指甲缝里还沾着面饼的碎渣,随着动作洒落,混进潮湿的泥土里。
11.
一场大戏终于落幕。
敖丙收回视线,捧着面饼继续嚼着。粗粮不好吞咽,将他的左腮顶出了个小小鼓包。敖丙颊边粘上星点的碎屑,随梨涡忽隐忽现。
金莲吒屈膝蹲下,绯红长袍扫过敖丙的靴子,惊得那小龙直往旁边躲,怀里却还紧紧护着那块发硬的饼子。
“小猪龙。”就知道吃。
金莲吒拖长了调子,笑吟吟道。他不顾敖丙倏地瞪圆的眼睛,坐在了对方身侧。
莲藕化身的神将支着脑袋,去看旁边的小龙。眉目似水墨洇染,笠檐垂落的薄纱随风动,抬手整理时露出的腕骨清瘦,平添三分疏离。
看着矜贵,实则给什么吃什么,很好养活。
“哪吒,你……也要吃吗?”敖丙被盯得发毛,他吞吞口水,捏着饼边递过来。
金莲吒本要摇头,却鬼使神差道:“好。”
于是他就着敖丙的手咬下,刻意放慢动作,唇峰擦过对方的指尖。金莲吒咬过的月牙缺口,恰好是敖丙方才触碰的位置。
敖丙细瘦的手腕颤了颤,却没有缩回去。
口中的饼渐渐渗出麦香,金莲吒慢条斯理嚼着,目光掠过龙族骤然绯红的耳尖。
“好吃。”他忽然说道。
(本章完)